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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7月13日,湖北蘄春,立人大學臨時停電,於是就有了立大最浪漫的一課李英強(資料照片)■本報記者 馬想斌
   “我們希望能夠做一點什麼,為衰敗的鄉村教育填補一些資源進去。”
   李英強開辦鄉村圖書館項目時的最初想法
   “無電之今夜,蘄春,燭光里的課堂。夜航船。年輕純樸的心,視而不見的風浪。紀念,存照。願世界安好!”這是青年學者熊培雲的一條微博。
   在那個停電的晚上,熊培雲作為立人大學的授課導師,正在給學生講授“我的學思歷程”。為了保證課程照常進行,義工和志願者們買來了蠟燭,在課桌上、講臺邊點燃。燭光搖曳中上課的場景,經網友的轉發,被譽為“最浪漫的一課”。
   這是立人大學2011年剛剛創辦第一個暑期班的一個場景。那年,立人大學彙集了劉瑜、張健、熊培雲、秋風等知名學者,在湖北蘄春青石鎮,與年輕人一起探討:什麼是真正的大學教育。
   今年5月中旬,立人大學的創始人李英強在家中告訴本報記者,“立人”這個名字,是借用孔子的“己欲立而立人”。
   2007年,28歲的北京大學經濟學碩士李英強,毅然放棄北京的城市生活,回到家鄉湖北蘄春縣青石鎮建立了第一所鄉村圖書館,取名“立人”。“立人大學,只是過去立人圖書館項目的繼續。”
   這並不是通常意義下的大學,而是通過工商註冊,基於互聯網的一所民間“大學”。“以互聯網為依托,發揮技術的力量,聚集一流的學者,為那些有心向學而被現行教育體制排斥的青年創造接受真正大學教育的機會。”李英強說。
   立人大學的另一面,是沒有校長,沒有固定的管理團隊,資金基本依靠公開的小額募款,甚至沒有固定的教室,自費前來的導師,自主安排教學內容和教學地點。有的時候,鄉野間空蕩盪的河床,成了教學的場所。
   在全國教育一盤棋的大環境下,這樣一所民間大學的存在顯得很另類。但也就是在這裡,很多年輕人能夠零距離體驗到與知名學者的學識探討,感受到了真正的大學教育,以自由、開放的方式,探索民間高等教育的可能。
   立人不是教育扶貧,而只是一座橋梁。這橋梁首先溝通的是城市和鄉村,讓城市的資源、人可以直接面向鄉村,可以直接參与促進鄉村社會的變革。
   立人大學從2011年暑期開始,已經連續三年在各地舉辦暑期學校,常態項目有游學班、研修班以及學思分享會。而立人鄉村圖書館,經幾年的發展,借助社會的支持,已經在全國多個省份建立起來了13個“立人圖書館”,惠及鄉村地區四萬多名中小學生,今年還將繼續新開2至3家新分館。許多志願者受到感召,也踴躍加入鄉村公民教育的行列。李英強和這些志願者,以寂寞堅守,給那些精神世界里蠻荒成長的鄉村孩子一個靈魂的出口。
  讓鄉村少年成為健康的現代公民
  教育的關鍵在於影響人的生命
   華商報:立人大學的規模雖然很小,時間也很短,但是卻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你怎麼會想到辦這樣一所民間大學?
   李英強:這個想法應該說很早就有了。大概在2005、2006年的時候,我們就計劃要做一個新式的大學。在我們的設想中,這個大學和傳統的大學不一樣,我們不需要有多麼宏大的建築,多少固定的老師,我們需要的是一種新的學習和教學組織的方式。但因為當時有資金等各方面的困難,所以一直沒做,先做了立人圖書館。
   在做圖書館的過程中我們發現,我們的讀者,參與圖書館閱讀的孩子們,逐漸長大,有的甚至一年後就要步入大學了,他們當中很多人已經讀了不少好書,已經見過一些世面,已經相當具備行動力,那麼接下來如何讓他們把這種閱讀經典、獨立思考、自主行動的習慣延續下去;如果他們所進入的大學氛圍,不足以影響他們能夠堅持下去,該怎麼辦?說實話,今天教育要回應的問題,並不只是要培養出一些成功者,還很需要一些有社會責任感和歷史擔當的人。
   這便萌生了做一個基於互聯網的大學,規模可能很小,但是可以能夠影響到不少青年的成長,給他們提供一種新式的大學教育。
   華商報:你認為什麼是新式的大學教育?
   李英強:我所理解的大學教育的新,其實在某個意義上講是舊,就是回到傳統。大學最早開始產生的時候,並沒有那麼強烈清晰的分工,沒有那麼細膩的學科化,它回應的其實是人的生命層面的問題。我們現在所說的新式教育,只是說它在工具意義上的新,比如借助互聯網等等,但核心層面對教育的理解,依舊是很舊的東西。
   舉個簡單的例子,梁啟超的學問遠遠超過了康有為,但梁啟超一直奉康有為為師,這種學授思想的傳承不是基於信息的,它是基於人格的。但是今天在現代化的教育裡面這個東西丟了,現在很多學校里,老師販賣給學生的東西是否被弄懂了、是否有價值,跟他好像沒多少關係。
   在工具意義上是新的,但回歸傳統仍舊是舊的,那就是自助學習。今天的學習在很大意義上講,不再是以前那樣一種知識匱乏的時代,信息爆炸時代有許多或者說大部分的學習都是通過自己查閱資料等這些自主學習的方式去解決。但是我們的大學依然是用很傳統的教學方式,這實際上效率非常低。
   另一個特點就是對閱讀和行動同樣的重視,用一個詞概括叫知行合一。我們希望你學到的東西,是你生命所需要的,是能回應你生命問題的。
  鄉村文化的復興希望在於青少年
   華商報:每年立人大學都會有很多人報名,在學員的選擇上是什麼標準?
   李英強:每一個學員進來之前都要填一份報名錶,其中有三個問題是我比較看重的:對這次活動有什麼期待?為什麼參加立人大學的活動?為什麼覺得自己會被錄取?我希望他們能從不同的角度回答。有人說來參加立人大學是為了看到劉瑜,那就不會通過,因為劉瑜不是明星;也有人說他之前看過劉瑜的書,有些思考,想跟劉瑜當面交流,對於這樣的人我們非常歡迎。
   還有一種人我們會優先考慮錄取,那就是偏遠地區的學生,或者在二、三流大學甚至不入流大學讀書的學生。如果他們讀過這些學者的書並且有自己的思考,我們是非常歡迎的。無論是立人圖書館還是立人大學,我們的使命就是要讓鄉村青少年成長為健康的現代公民,是有情感、會思考、能行動、有品格的人。
   華商報:2007年,你開辦立人鄉村圖書館的項目時是怎樣想的,現在效果怎麼樣?
   李英強:當前鄉村教育資源仍然還是很匱乏的,也缺乏關註。所以希望我們能夠做一點什麼,為鄉村教育填補一些資源進去。立人是一種探索,通過閱讀來提升鄉村教育。
   你可以想一下,我們在鄉下的童年,幾乎連一本像樣的書都沒讀過,只能靠生活中的知人閱世來建立對世界的認識,很多孩子連看書的地方都找不到。這種狀況如果不主動去改變,可能會一直持續。而鄉村文化的復興希望在於青少年,如果鄉村青年沒什麼希望,那麼過20年、30年、40年,鄉村也不會有希望。
   這個實際效果很難說,可能要等到過幾十年,才能看得出來閱讀在一個人的人生軌跡中,起到了怎樣的作用。
   華商報:有人說“立人鄉村圖書館”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的故事,是鄉村教育“烏托邦”。你自己如何看待?
   李英強:我把這看作是對我們的勉勵與褒獎。理想主義,也許是有點傻的一種評價,但是在今天這個環境里,社會的物質豐裕程度已經足夠讓每個人過上吃飽穿暖的生活,可是人的生命的價值和意義,並不在於吃吃喝喝,也不在於我們占有多少物質,而在於整個人從身體到心靈的自由與發展。如果一個人不帶有一點理想主義的話,可能也是挺沒勁的一件事情。
  重申教育主權屬於父母和社會
   華商報:有人認為不少大學有些脫離社會,還有人指責大學越來越功利,你怎麼看?
   李英強:當你把人理解成是一個想要自我實現的高級動物,他需要得到欲望的滿足,他需要得到社會的承認,最後你發現你不自覺地擁抱了成功學。
   我們的教育,很大程度上不應該去回應“我怎麼找工作,怎麼掙錢”這個問題,它所回應的是:我是誰,我要在這個世界上做什麼,我要到哪裡去,什麼是有價值、有意義的,我的人生如何才能有價值、有意義?它會促使你回應這個問題,它也同時會幫助你來對抗這個世界已經呈現出來的一種單調性,它會告訴你這個社會是有無數的可能的。華商報:所以當下出現了“教育自救”的現象?
   李英強:有一些人通過在家上學、私塾、互助式家長學校等途徑,開始為孩子的成長尋找豐富多樣的教育資源。
   所以教育自救,最重要的要從觀念上,重申教育主權屬於父母和社會,父母對於子女的教育要承擔最基本和最重要的責任,而不是將教育簡單交給學校。民間的教育力量也要提供技術上的支持。
   如果用最簡單的話來概括,我們希望通過自身的努力,激發更多有識之士行動起來,讓我們的孩子得到更加健康的教育,讓教育回歸“立人”的本質。  (原標題:讓教育回歸“立人”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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